【燕山雪】夕阳残雪一抹腥红
“大人!”雪声泪俱下:“我此番虎口余生,你我重缝实是缘分不浅,我只求你一件事,不知道能否答应?”王胖子慨然应道:“你就是让我上天摘星星也行。”雪一边擦泪一边说:“我不求金,不求银,只求大人马上把围剿的兵队撤回来,给村子里的强盗一条活路吧!大人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?”王胖子大吃一惊,一把推开怀里的雪,惊愕地打量着失而复得的爱妻美妾,仿佛再看一个陌生人。他大声说道:“你疯了啊?!”
雪冷然一笑地说:“我料想你会这样,因为你对我的心不诚!”
“雪儿!”王胖子一把将她搂入怀里,紧紧地抱住,苦苦地说:“我想你都快想疯了,怎么能说不诚?只是你叫我放了村中的强盗,非同小可。我能拿军机大事当儿戏?那可是要被诛九族的。”
雪挣开王胖子的拥抱,郑重地说:“若你执意要杀那些强盗,就冷了我的心。”王胖子被她的执拗和真诚打动了,他不甘心让她心冷,但是雪那令人费解的请求简直是荒唐之极。
他深知皇命难违,也知道这次要是一举将斧头帮众缴灭,将是官禄无穷。如果一旦听了雪的话,岂不是毁了前途?想到这里,他暗自告戒自己:切不可儿女情长!还是功名前程重要。他心中了主意,却故意问道:“你不是说恨死那帮强盗的吗?”雪说:“不错,过去我是对强盗恨之入骨!可是我身陷其中,认清了他们虽然粗野粗犷,但是他们也是人,也是有良知肝胆的人啊!干吗非要大动干戈不可那?”
王胖子问她:“难道你父亲的仇不要报了吗?”
雪:“大人!其实我父亲正是被朝廷军队所伤而亡的,全不关至尊宝等人的事。如果你执意围剿,我张雪便是心灰意冷,纵然苟活,倒不如一死!”
王胖子深知她是位性情刚烈的女子,如果拂逆,她一旦闹出事来,岂不落个终身遗憾!
他左思右想,不得其计。在功名利禄和美女之间抉择,决心难下。在他看来有什么比加官进爵更重要的呢?王胖子忽然哈哈大笑:“雪儿,我就依你。我就放那至尊宝等人一条活路,料他也成不了什么气候。”
雪不知是计,信以为真。王胖子忙传令,又摆酒给雪接风压惊。两人交杯换盏,从子夜直喝到破晓时分。雪喝的酩酊大醉,倒在塌上悍然大睡。
一阵激烈的喊杀声,把雪从梦中惊起,睁眼一看,帐外一片刺眼的阳光。远处远远的传来喊杀哀号之声,夹杂着格斗厮杀的呐喊。她一骨碌翻身爬起,顾不得梳理发辫,从后营寻出一匹枣红马,纵身上马。策马飞奔出去,朝着喊杀声传来的方向奔驰饿去。当她来到那小渔村的时候,只见断壁残墙,战火熊熊。瓦砾堆里,死尸横陈。几匹被砍伤的战马卧于血泊之中挣扎哀鸣。雪见了这惨境,好似万箭穿心,她惨叫一声,跌下马来!
忽然,她被脚下的一具死尸拌了下,低头看时,原来是一强盗僵卧在血泊中,一把锋利的枯骨宝刀压在身下,他的手里攥着的正是雪的那把斩妖剑。
雪大吃一惊,此人正是水旱渡口为她父亲立碑的斧头帮帮主至尊宝!他一双眼睛虽死未暝,仰望着青天。眼前遍地死尸的凄惨场面,使雪想起了那个老妈妈慈祥的眼睛,正在默默地凝望着她,似乎向她发问:“刀兵干戈何日息?”
雪惨叫一声,失望和伤心向她袭来,她感觉自己受了欺骗和愚弄。耳边又响起王胖子的笑声。她腑下身来,从至尊宝手里抓起那柄斩妖剑,她只觉郁闷难解,欲哭无泪,忽然扶住一株被大火烧焦的树身痛苦起来……
天东日出天西下,雌凤孤飞女龙寡。
青溪白石不相望,堂中远甚苍梧野。
冻壁霜华交隐起,芳根中断香心死。
浪乘画舸忆蟾蜍,月娥未必婵娟子。
楚管蛮弦愁一概,空城舞罢腰支在。
当时欢向掌中销,桃叶桃根双姊妹。
破鬟矮堕凌朝寒,白玉燕钗黄金蝉。
风车雨马不持去,蜡烛啼红怨天曙。
却说这王胖子黎明率兵开战,一直杀到午后。斧头帮帮众连日恍然奔逃怎敌朝廷三万铁骑之威。攻陷之事,大部分强盗山贼被官兵杀谬骀尽。小小的渔村,血流成河,与冰冷的河水混合在一起,流向远方……天空慢慢的飘下了点点雪花。
得胜归来的王胖子抢先奔回营寨,他急急地去看酣睡的雪。王胖子在路上还暗笑昨夜雪的请求有多荒唐。如今强盗大败,该叫她高兴高兴。
王胖子挑帘进去,哪里有雪的踪影,他吓了一跳,急忙传下令去,四方寻找。忽然传来噩耗:“燕山雪自尽于强盗尸首之间。”
宛如晴天霹雳。
王胖子背号一声跳上黑马,飞也似的冲出营寨,直奔渔村。到了渔村,看见一排兵吏守侯在那里,王胖子跳下马,悲哭着跑上前去。在一个高坡上,直挺挺地躺着一位女子。面色苍白,脸上有飘落下来的雪花,周围的血和雪都混胶在一起,成了血泥,雪的手里还攥着那柄上古传下来的斩妖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