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鬼族故事] 溪灵公主传
溪灵公主传
安和三年,四省大旱。至八月,垅间几无收。上甚悯,免其粮。三十日,后诞公主,其时天降甘霖,皆以为公主真贵人也。上大悦,赐名溪灵,诏封惠和公主,大赦天下,宠日盛,几与太子同。
公主日长,敏而惠,文墨颇佳。其时帝师耿介之,大儒也。帝师偿言:“所学有继矣。”公主亦能骑射,弓马皆熟,每每随上秋狩,所得不输诸皇子矣。上偿曰:“有女如此,何人可配!”
十
五年十一月,北地牧草萧瑟,其骑扰我边地甚苦。越明年,上与北君会猎于雁门外,战五十五日,上退北君百余里。北迁使祈和曰:“愿学南朝经史,互通牛马丝茶。今君上求尚公主,南北永结秦晋之好!”战虽胜,南朝民力几尽,闻北通婚之请,朝臣皆以为可。 然上即位以来,政事勤勉,疏于后宫,育公主者不过二三人,皆年幼,唯溪灵公主弱笈。上爱公主甚,欲仿汉宫旧例,遍访宗室贵女以嫁之。北使复曰:“北人皆以马为腿脚,以刀为指臂,下马放牧上马杀敌,待草原复绿,马膘长肥,未尝不可与君再会。今上慕溪灵公主盛名日久,求尚溪灵公主。”帝大怒斥之。溪灵公主朝服面圣,劝曰:“蒙君父宠日久,无以为报,愿为父分忧。”帝不允,曰:“我南朝儿郎已胜之北寇良多,安能复适公主以饲虎口。北寇小儿猖狂,然手下之败军也,不足虑也。”公主再劝曰:“闻女初诞时,天降甘霖以解四省之旱,民得救,而君父以此爱余盛。其时天助君父,于女何干,每每思及,愧不敢当。今征战良苦,百姓可悯,以女一身可解百姓兵刀之祸,方不负黎民钱粮也。”帝泣曰:“汝去,骨肉不得见,吾与汝母思之念之,痛何如哉!”公主亦泣曰:“女愿来世仍以君父母后为亲,生于乡野村家,永聚天伦之乐!”由是帝谕:惠和公主,敏而惠,娴而端,行止有度,人品贵重。敕封大长公主,赐婚北君。后闻大恸,几撅,哭于公主前:“奈何儿生与我帝王家!”
秋末,公主笈礼已毕,北遣婚使迎至燕城。十七年春,北礼官进言:三月初三,大吉,利婚事,宜嫁娶。北君悦,命于三月初三行礼大婚,册为和宁皇后,后宫众窃以南后称之。北地民风多悍,尚武重力,以为南人力弱,多以南字为贬。北君闻南后语初怒,欲重责,公主劝之曰:“君遣使求娶时,偿有学南朝经史之语。君以南学为师,则他人亦可化矣。”公主自此于燕城建学堂,选随行者饱学之人数十以充师资。北君赐名“明知堂”,亲入学求教,学有所成者,择其优者予以职,自此南学于北地日盛。经年日久,北人不复以南为鄙。后人感公主之德,以“怀南堂”称之。
安和十八年,公主得子,北君大喜,赐名颐,字无涯,取绵长无涯意,甚吉,命朝野同庆。帝亦喜,遣使厚礼以赠,曰:“膝下小儿已长成,得母仪一朝,两国甚和,为父为君皆无憾矣!”公主闻之既喜且悲,私语于北君曰:“自妾北来,感君爱深,更有麟儿,早以北人自许之。南朝溪灵公主早去矣,余以和宁皇后为幸。唯恨不能尽孝于父之前,承欢于母膝下。不如百姓之乐多矣!”北君闻“以和宁皇后为幸”语,大喜,立嫡长子以储,南北皆乐之。
安和二十一年,北君偶染恶疾,崩。太子无涯以三岁稚龄登基,改元通正,尊公主以孝慈端和太后。其时公主一十有六,帝闻之甚悲,曰:“吾儿二八年华,何辜也!北朝,虎狼之地,吾儿既寡,吾孙且孤,何所侍也!”有大将军名剑魂者,兵马娴熟,多有战功,帝遂封其燕王,敕令永镇雁门关为公主倚,枕戈待旦,操练不息。北人诸部,稍有异动,雁门关遂战旗猎猎列于野,自称演练。剑魂性甚烈,十五年从龙北征为先锋,有杀名,北人惧前败之惨,不敢镬其芒。
公主闻之震怒:“北后何须南兵拱之。”亲邀各部王同猎,彼时查点所获,公主胜众人远矣。公主大悦,以猎物置大宴,遍请诸王。未几酒酣,公主泣曰:“先皇以孤儿托诸王,诸王辅弼劳苦且功高,忠心可表于天矣。”
其时有随行士子,名楚原者,通文墨,善歌赋,献《忠臣表》一篇,遍赞古今之忠臣烈骨,又誉当座之豪杰。其文华美,颂之朗朗上口,席间诸王闻之,颇有得色。公主曰:“今日盛事,日间弓马交错,晚来书墨飘香,文武相济,为我北国幸事,莫若诸位在此美文上留墨,以流芳百世,风雅永存。”其时南学日盛,诸王为附诗书之雅,不输人后,遂纷纷称是。或有疑惑者,偶见帐后刀光隐隐,微听有金戈之音,不敢稍动。
忠臣表得各诸王留字,传于公主览,公主乐之,命巧匠刻于碑。碑成,择吉日,告于天地,命立于宫门,文武入朝皆先礼于此处。又命礼官于北国遍颂此文此事,不出三月,朝野内外皆知诸王忠心皇室,立碑为据,永无贰心。
安和三十一年,通正帝大婚,亲政,公主退后宫以养天年。时年冬,公主体衰,谓之无涯帝曰:余父帝,夫帝,子帝,人谓之尊荣已极,殊知其中之苦,难以人言,祈来生勿入帝王家。先皇去日已久,不宜再扰,思乡日长,余陵应倚北而南向之,慰望乡之念。遂薨,享年二十有八,谥称孝慈端和文睿皇后。
公主殁时,有宫人亲见灵水灯出禁河,款款南行,灯身隐以‘溪’为饰,灵光流转,华彩斐然,非人间俗物,皆以为公主所化,谓公主魂随灯返乡,灵物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