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季。
(一)那一抹血红,矜持而高贵。
赶到医院的时候。夏夏已经包扎完了。
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。也已无力再去追问。
看到夏夏的脸。我的脑海里只闪过两个字“苍白”。原来,白,竟可以让人这样的心碎。
夏夏趴在我的肩头,哭得梨花带雨。嘴里直嚷着:“他怎么可以这样!”
那个男人,他们已经同居了两年零三个月!
夏夏说,我该怎么办。
她说这话的时候,两只眼红红的。无助地瞅着我,像一只可怜的小兔一样。我伸手拍拍她的肩,轻轻叹了一口气。她的眼神,怎么可以这样脆弱到让人心生怜意。而我,总是招架不住。
“是我不够好吗?”她问我。“为什么他总想着要离开我!”
“所以你用死来留住他,对吗?傻丫头。”我无奈的笑笑。
“只要能留住他,割腕算什么,死又算什么。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!他说他总有一天会离开我,我该怎么办?难道,一定要我跳楼吗?”
我穿着长长的,白白的睡衣,静静的走上阳台,嘴角带着一抹讽刺的冷笑。我看着高楼下的人类人往,车水马龙。然后,纵身一跳。
连续几天,我都一直重复着这样的梦魇。
是夏夏吗?可是我分明看到那张脸,是我的脸。虽然有着和夏夏同样的苍白。
那个冬天,我认识了那个男人。
许是他成熟中略带忧郁的气质吸引了我。我竟就这样沉沦了。我们很快的,就走到了一起。
我总喜欢在下着小雪的天气中,走过一个又一个公交车站。而他总是牵着我的手和我一起走。当他把一枚戒指套进我的手指,然后告诉我说:“秋,今后的路,让我陪你一起走。”那时候,我望进他澄澈的心。我真的以为这就是所谓永远。如果没有那一天。
我手里攥着他留给我的钥匙,走进了我们的新房。看着靠墙摆放着的婚纱照。
照片里的我,那么的娇艳。原来我也是可以这么美丽的。而他,深情的凝望着我。我不禁笑了。难怪所有的女人都愿意花钱去拍婚纱照。原来婚纱照竟可以把女人拍得这般的美不胜收。一刹那,我以为这就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了。
手机响了。是夏夏。
“秋,我想见你,有件事,我必须告诉你……”电话的那头,夏夏带着哭腔。
我无端的一阵心慌。但我很快的忽略它,并把它归为是替夏夏的担心。
我坐到了夏夏的对面,双眼平静的望着她。那张脸,那双眼。
夏夏咬咬唇,眼睛直直的盯着我,可怜兮兮的说:“秋,我求你,离开他好吗?”
我蓦地一惊。
“夏夏!你在说什么?”
“秋!”夏夏扁扁嘴,依旧是那副惹人怜爱的模样。“秋,我知道你一定不肯原谅我,但是……,我有了他的孩子!所以……请你,不,我求你!”
我不敢置信地摇摇头,似乎想摇走这荒唐可笑的一幕。“不可能,怎么可能,为什么会是他呢!”
“秋,对不起!”
夏夏告诉了我关于他的一切,关于他和她的一切。
我再一次震惊了。我没有想到,我最爱的两个人,背着我,做出对我这么残忍的事。
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家的,我只觉得心里在滴着血。但同时,我还在为夏夏担心。
她那么脆弱,她那么苍白,她那么无助。
我是该自私的不顾一切的忘记这一切和他结婚?还是该退出成全他和她?
手指上的那枚戒指,兀自闪着银光,那耀眼的光芒却灼伤了我的眼,带着嘲弄。
我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想不开。
那天晚上,迷迷糊糊中,我竟然想到了夏夏曾经说过的话。
也许我是带着恨的。恨我最爱的人对我的背叛。
从阳台坠下的那一刹那,我看到自己在冷笑。我想起那个梦魇,原来那竟不是梦魇,而是我对自己生命终结的预言。
秋死了。
夏夏没有到她的墓地里去,只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。
夏夏用手抚着这些年来唯一的一张和秋的合影。
照片上的秋,和夏,没有苍白,没有悲伤,有的只是巧笑倩兮。
夏夏用幽怨的眼神看着照片中的秋。那眼神中,带着绝望。
“秋,我来了!”
夏夏嘴角漾起一朵残酷的笑,倒在血泊中。
她的左手握着那张照片,无力地垂下,从手腕淌出来的血,流过照片,一滴一滴,滴在地板上。那鲜血溅到地板上的声音,仿佛听来,似是一曲血红的吟唱。
夏夏想,秋走前,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?
(二)沉沦!堕落?好一个自以为是自我解嘲的借口!
春把自己往脏乱的沙发里一塞,随手抓起茶几上一瓶未喝完的酒,往嘴里胡乱地灌着。
“奇怪,这酒怎么会苦苦的?”
她把酒瓶子往垃圾桶里一丢,径直走进她的卧室。
既然喝不下去了,那就睡觉吧!
躺在床上,春却了无睡意。夏夏和秋的脸,不断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。一闭上眼睛,夏夏那张哭泣的脸和秋略带哀伤的脸却相继出现。两张脸不断的放大,再放大,不管怎样依然挥之不去,她干脆坐起身来。
打开窗户,感受湿湿的凉两的风吹到脸上。
她从抽屉里翻出那张照片,静静地看着,然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。
凝望着照片中的如花笑颜,她却无奈地苦笑。
夏夏,秋,原谅我!虽不忍见你们就这样死去,我却无能为力。因为我比你们更离不开他!
春在一个声色场所工作。每天都重复着迎来送去的动作。她已经无力反抗,为了生活。可是当她被那些人上下其手吃尽豆腐的时候,她就忍不住想作呕。
这天,当她终于忍不住冲进洗手间的时候。她看到了自己异常苍白且憔悴的脸。
他递给她一包东西。
“试试这个,我想你会好过一点。”
她明白这是什么,也知道这是不对的。但她还是试了。
他微笑着看着她,眼神中带着欣赏。
春喜欢这种欣赏的眼神,因为它和别人的眼神不一样。
她挑高眉望着他。“万一我拒绝,而举报你呢?”
“你不会”他依旧是那副表情。“因为你不会向命运低头认输。”
她一惊,何时他这么了解她了?而她自己,自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,却还是轻易地被人看穿。瞬间,她有一种挫败感和威胁。
这个男人!
以后的每次,每当她受不了酒店里那些猥亵的目光的时候,她都会向他求救。正如她自己所说,她已离不开他了,因为她离不开他的海洛英。
思及此,春再度苦笑。
她走回床边拿起那张照片。
我该怎么办?难道真的只有一死才能摆脱他的控制,才能得到解脱吗?
似是做好打算,她从衣橱里找出自己最美的衣服换上,开着最心爱的那辆小车,一直驶向海边。
她把车一直开进海里,试图用海水来清洁她不洁的人生。
(三)所谓洒脱,只是另一种脆弱。
冬儿坐在回国的飞机上,手上拿着妈妈寄来的信。
信上说,她从小到大的三个好姐妹相继出事。妈妈在信中字里行间隐约告诉她,她们的出事,似乎和同一个男人有关。
她的表情是冷漠的,可心底却已汹涌澎湃。
男人!她在心底冷哼了一声。
自小她就没什么人缘,唯一的朋友就是她三个好姐妹。她不象春一样不谙世事,不如夏一样楚楚可怜,更不若秋一般的温柔端庄。
她全身上下弥漫着的只有一种特质,对,就是冷!
男人吗?她再度冷哼了一声。我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。
当冬儿出现在酒吧的时候,所有人都秉住了呼吸。
右手食指轻轻勾住一个黑色细肩带的皮包,一头微卷的长发很自然的全数垂在左肩,露出右耳上的银质耳环。一件黑色的抹胸,一条黑色进身长裤,将她傲人的身材显露无疑。而她白皙的肌肤,在黑色的妆点下,更衬出了她冷列的气质。
她没有理会众人的眼神而径直走向吧台,向调酒师要来一杯“黑色舞魅”。
她状似无意地四处观看,在看到那个男人时,她的表情仍没有改变,只轻轻略过,就转回头品尝自己的酒。
他有一张好看的脸,却带着邪气。穿着一件丝质的衬衣,系着咖啡色的领带。而此刻他看向他的眼神,赤裸裸地,仿佛想一口把她吞了下去。
当她感觉到有人离座向她走来时,她在心底冷冷一笑。
“哼,猎物上钩了!”
他很自然地把手搭上她裸露的肩头。
她习惯性地想皱眉头,然后不客气地拍掉那只让人讨厌的肮脏的手。脑海里突然闪过三姐妹委屈的面容,立即作罢。
她抬起一张自认为最美的脸,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迎向他的热情。
“怎么,先生想请我喝酒?不如坐下来再说吧!”
说完还顺势往旁边挪了挪,好方便他入座。
他噙起一抹迷人的微笑倾向他,在她的耳际喃喃低语。
“如果我不只是想请你喝酒这么简单呢?”
她亦回给他同样的低语。
“我第一次来这酒吧,而你似乎是这里的常客,我当然是客随主便了。”
“那我们还等什么。”
他招手叫来服务生结完帐,迫不及待地拥着她往外走去。
他带着她来到他位于郊区的公寓。这里他已经带了三个女人来过,加上她,一共是四个。春,夏,秋,冬。真是要命的巧合,不可思仪。
冬儿踏进房间,环顾四周。毫不意外地感受到了三个姐妹曾经留下的气息。而这房子里却没有半分悲伤的成分,依旧张扬着男主人无情的个性。她对这个男人的恨意更深了。
当他端着两杯香槟出现在她面前时,她故意生气地夺走他的酒,拽着他的领带往卧室方向走去。
“难道你不知道吊美女胃口很容易让人讨厌么?”
她故意说出暧昧的话来降低他的防备。
而他果然中计,把她一把打横抱起,迈向房内那张大床。
他和她都迫不及待地剥着对方的衣物,在他快要进入她的时候,她取出早已藏在嘴里的刀片,毫不犹豫地朝他的颈动脉割下去。
在他一脸错愕,痛不欲生地瘫倒在床上时,她迅速起身穿戴好她的好衣物,然后走向他。
“很奇怪是吗?”
男人不敢置信地望着她。
她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出那张四人合影,一一指给他看。
“现在明白了?”
看到他因流血过多而痛苦扭曲的丑陋的脸。那刻,她有一丝复仇成功的快感。
她把他的尸体搬到浴室,关上所有的门窗,拧开了厨房里的煤气。她躺到那张床上,点燃了那张照片。
当照片化为灰烬的时候,她看到了久违的姐妹们的笑脸,就象小时候,那么纯真,那么无邪。
她闭上眼睛。我来了!
轰!
后记:与寂寞有染
从夏夏,到秋,到春,一直到冬。她们仿佛都成了悲情人物的化身。这或许与我自己近日的低落情绪有关。如我,如她们,其实我们都只是因为寂寞。而我们都有个共同点。
与寂寞有染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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